小编曾在巴黎的Bercy车站中转过两次,每次停留的时间大约是一个半小时,足够我细细地去观察喜欢聚集在这里的年轻人们。
车站外有一个Bercy公园,冬天的公园光秃秃的了无生机,如果不幸刚下过雨还会非常泥泞,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和泥土的味道,行人来往拖着行李箱异常艰难地路过。
东北方向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士,灰色的套头卫衣内搭一件蓝色的连帽卫衣,正准备点烟,旁边一位路过的男士靠近向他借火,结局很慷慨。
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小小厂房,再加上几个U型台。初中生模样的小年轻在里面玩滑板和轮滑。厂房外有几个学生戴着口罩在墙上涂涂画画,地上摆放着几罐喷漆。
(法国艺术家Brusk)
行走在巴黎,我们可以随时在角角落落里看见各种涂鸦。胡乱涂抹的涂鸦令人眼花缭乱,但是却也会带给人一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然后引发疯狂忘我的遐想。
一个自由的灵魂在街上游荡,在街壁、斑驳的旧建筑、无意的街道拐角,找任一处落脚,然后留下了这些会呼吸的艺术。
(法国艺术家Brusk作品)
事实上法国在街头涂鸦文化和源于Hip Hop与黑帮文化的美国涂鸦不同,继承的是六七十年代先锋艺术运动中“艺术进入公共空间”的精神。换句话说,美国人在街头写着写着,发展出了一种艺术形式;而法国人从一开始就抱着“把艺术搬上街头”的目的。
这或许与他们所倡导的自由liberté、平等égalité与博爱 fraternité以及他们悠久的革命传统有关,人们通过占领公共空间实施艺术,宣扬自由民主和抵抗。
(法国艺术家Brusk作品)
法国涂鸦的起源应该追溯至1968年发生的一场意义非凡的运动——五月风暴。当年工业化国家在二战结束全力政经发展之后三十年黄金发展岁月后,整个欧洲各国经济增长速度缓慢,导致了一系列社会问题。
1968年5月,巴黎学潮引发了大规模的街头示威活动,一些街道甚至筑起了街垒,索邦大学被学生占领;同时,法国全境约有1000万工人罢工,巴黎和其他主要城市几乎瘫痪,革命一触即发。
这场声势浩大的民众运动并没有能够推翻资本主义,甚至没有能够推翻戴高乐政权,但它却彻底地改写了战后法国的历史,重塑了法国的社会和文化。
五月风暴期间,巴黎街巷的政治信息涂鸦在造型上和文句上都达到极高的水平,其主要的作者是哲学、文学、政治科学或搞艺术的大学生。他们的涂鸦讲究荒唐幽默,也比较有文采.
(如何在宗教的影响下自由地思考)
“遮羞吧,不会思考的东西”
“要求人自我牺牲的革命,是青春无知的革命”
“诗在街头”
“幸福是个新念头”
“我不喜欢在墙上写字”
这些标语用油刷、磙子写成,或者张贴海报,有极少数的人使用油漆喷桶。就是在这种野蛮的、战斗的标语中诞生了美学意义上的涂鸦。
1970年代,越来越多的法国艺术家在大街小巷张贴或画他们的作品,巴黎地下公墓也一度成为涂鸦的天堂。几年以后,镂花模板喷漆派诞生,Blek le Rat开创了该类型的涂鸦方式,即运用割板技术的纸模涂鸦(stencil),将设计好的图像做成模版而喷绘更真实有力的形象,启发了世界各地无数艺术家。
(法国艺术家Blek作品)
(法国艺术家Blek作品)
除此以外,很多艺术家对城市艺术和地下艺术着迷。像Gerard Zlotykamien,善于到处喷画死亡之舞的剪影;Jéróme Mesnager则在塞纳河岸涂抹了许多白色的人物等等。上世纪70年代是一个自由形象艺术的时代,除了涂鸦艺术,Pop Art和影像短片等也共同流行起来了。
(艺术家Gerard Zlotykamien)
(艺术家Jéróme Mesnager作品)
(艺术家Jéróme Mesnager作品)
1982-1983年法国出现了纽约派涂鸦,纽约派涂鸦在塞纳河岸,卢浮宫围栏,蓬皮杜中心,Stalingrad和La Chapelle之间的广阔地域作画,并逐渐延伸到传统较薄弱,而Hip-Hop等文化更流行的郊区,而且还有很多欧洲甚至是美国的艺术家到巴黎等街头涂画。
(纽约派涂鸦艺术)
到了现在,涂鸦虽然在国家法律上被禁止,但在临时性建筑和产权人同意的建筑上涂鸦是允许其存在的。
(法国艺术家OakOak作品)
于是一些临时性墙面或工地围墙成为了涂鸦客合法的聚集场地,因为法国工地的施工周期相对漫长,这些墙面也成为后现代艺术的公共画廊,涂鸦作品每日更新,层层覆盖。
在城市中心的一些老建筑上,如果涂鸦客能够获得建筑产权人的授权也可进行涂鸦喷绘。
(图片来自法国艺术家Shuck one的facebook)
法国涂鸦主义Graffiti Artisme创始人Shuck-One曾说过“涂鸦艺术是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眉眼,一个窗户;直接呈现的是一个地区的情感,道德,性格等面貌”。涂鸦是另一种写作,在这个互联网发达、信息传递迅速的时代,试试换另一种形式去重新构建我们的感知。